回去一個未曾真正離開的地方
看它是否還記得我的模樣
離開一個未曾真正到過的地方
大象跳舞的時候我們回家
──DESH，阿喀朗。汗Akram Khan。
(本篇圖案皆出自於網路)
答應好久不見的老朋友邀約，她說：「陪我一起看一場舞吧！」
只想和好友聚聚，我無視自己對現代舞的無知，隨興地答應了。
現代舞對我來說，是「可遠觀。不可褻玩焉」的神聖藝術，從來只看舞台劇或舞劇的我，在完全不知表演內容也不知該要期待什麼的情況下，這場獨舞給了我一個驚喜又感動的夜晚！
順應自己迎接驚喜的心情，我決定先從自己看到的表演內容聊起，最後再回到舞蹈家本身的故事。
正如同這齣現代舞猛然地緊抓住我的心情，引我回家後好奇地開始查詢所有阿喀朗的資料一樣，我希望經由我的介紹，也能引起你對阿喀朗的一絲好奇，甚至想親自看看他的表演。
阿喀朗是英國出身長大的孟加拉後裔，如同大部分國外移民的第二代一樣，我猜想他對自己成長的文化和血液裡根源的文化，有一定的掙扎，看見一開場阿喀朗節奏強勁的舞蹈動作，我第一印象只覺得：他的身驅動作真的好靈活啊！
接下來的驚喜才正開始，一幕幕令人印象深刻的情景都在我腦海中。
伴隨著施工敲打與車水馬龍的音效，我們身歷其境地跟著阿喀朗走進孟加拉當地的生活。
在馬路上，在市集間，阿喀郎穿梭其中，人車混雜的緊張和人潮眾多的擁擠都隨之而來，甚至連街頭乞丐乞食的情況也上演，我自己彷彿回到當年身處印度的情景。
阿喀朗和無形的小女兒對話，父親想要靠近小女兒的親密、硬拼湊出來的床邊故事、安撫女兒的溫馨對話，所有動作都像真的有個小女孩在他身邊一般，我越來越佩服這個舞者！
這裡也帶入孟加拉的神話故事，說著神話故事的阿喀朗如此投入，故事也為下一段舞蹈鋪陳了場景。
接下來的動畫營造了一個無限的想像空間，讓阿喀朗摸索探險。
他上了小船，在神祕的河流漂蕩，跟著進入了奇幻的叢林世界。魚在飛躍，鳥在展翅，大象前來問好，樹梢上的蛇也來點頭。
阿喀朗喝下流動的河水，咬著生鮮的活魚，挖掘著蜂巢裡的蜜汁；他往前挖掘，向上攀爬，不斷地向深處探去。
配合阿喀朗精彩的演出，動畫自然地展現孟加拉原始如世外桃源的情景，真正如夢似幻的融洽，看得我如癡如醉。
一段阿喀朗年輕時做夢、追尋自我的畫面，背景海藍色投影浪漫明亮，僅僅表現阿喀朗練習舞蹈的剪影，肢體展現的美感與流線一覽無遺。
此時的阿喀郎，舞蹈間帶入了各種不同角色，是功夫大師、是拳擊手、是舞者、是各式形象，他還在尋找自己的定位，還有無限的可能性。
中間一次次被阿喀郎父親呼喚的聲音打斷，阿喀郎離開了自己的幻想世界，主燈也瞬間回到阿喀郎身上，開始與父親的對話；但終究，阿喀郎還是依舊故我的做著自己的夢，不停的模仿，探索喜愛的事物
如此的情景是否很多人都感同身受呢？
兩個尺寸大小懸殊至極的椅子在舞台上，我想像坐在大椅上的是小時候的阿喀朗，在不成比例的大椅上爬上爬下，還作著白日夢。
瞬間，阿喀朗已坐在小椅子上沉思，這時候他已是一個人父，重新思考自己血液裡的文化歷史定位，屬於孟加拉的一切都回來了。
1870年的遊行抗爭歷史，勇敢站在戰車面前高舉雙手的青年；戰爭中被削去腳底的父親，痛苦在地上掙扎，一幕幕都讓我神經緊繃，肩膀僵硬。
最後結尾時，舞台上落下的千縷萬絲，配合舞動唯美飄動，象徵了故鄉湖邊的幻影，阿喀朗在水中匍匐前進，尋找出路。
最後倒吊載舞台中央，阿喀朗成為倒影的一部分。
到這裡沉重的感受也讓我體會到阿喀朗在這齣作品中，想呈現的不只是一個異鄉成長二代移民的自我定位，更是出自對故人、故土，揮之不去的愁緒。作品名稱「DESH」正是孟加拉語的「故土」之意。
這個帶著傳記色彩的獨舞作品，全長80分鐘的演出，阿喀朗一人分飾多角，帶出許多不同軸線和型態的故事，有時隔空對話、有時尤其是他「一頭二用」的特別手法，抬頭是阿喀朗本人，低頭下來便是他的父親，連說話的腔調也變了！也難怪當代舞團說他是「最傳奇的說書人」！
不僅僅是阿喀朗角色的自然轉換厲害，面對這麼複雜的故事軸線，動人配樂和舞台美術設計都功不可沒！
配樂緊扣故事場景，延伸舞台的情緒，牽動著觀眾的心。動畫的使用將故事情境延伸，也將看似獨立的場景意象串連起來，為舞台平面的敘事擴充了想像的幅度，讓獨舞一點也不無聊！
一幕幕回想起來，我更加喜愛這齣作品。悠遊於印度古典卡達克舞和現代舞元素之間的阿喀朗，在舞台上巧妙融合力量與流暢，給人帶來許多的感動，也讓我開始想更認識現代舞的內涵。
要說多少阿喀朗的豐功偉業都沒必要，只要看一場他的演出，也就不難瞭解了。
當代藝術並沒有絕對答案，端看表演者與觀眾之間的連結，和觀眾當下心中的感受。因此，觀看當代藝術的我們，也許該學的不是如何「看懂」當代藝術，而是如何「表達」自己看見的感受。我試著以文字記錄今晚的感動，是否也引起你對當代藝術的一絲好奇了呢？
演出精彩片段：http://youtu.be/G5KDK2Acv9s
新舞臺。新舞風介紹：http://www.novelhall.org.tw/dance/201309NHD/index.htm
阿喀朗舞團：http://www.akramkhancompany.net/html/akram_production.php?productionid=3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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